改革之后，开封府的治安部门分为四局，两司，二十三个所。

直接领导为左右军巡使，俩人各领一司，分别是管纪律的督查司跟管理人事的警务司。

四大分局局长有直接向令尹汇报的权力，每人各管外城一个片区，权力基本等于之前的军巡使，或者相当于一个县尉。

根据苏轼的考核制度，现在顶层人员由他指定，其馀的全靠业绩能力竞争。

任务一下，二十三个所长嗷嗷叫的奔赴各方。

别说揪出幕后主使，如果想审，他们能让特角旮旯的老鼠把昨晚在哪儿过夜都招出来。

开封府发布布告，市民必须停止一切财神崇拜的迷信活动。

搞过会捐的，抓紧时间退赃，别等着衙役上门；搭建了庙宇的，立即上报拆除，恢复原样；有替换了原来庙宇造象的，三日之内，必须复原，否则罚金十贯。

短短一个多月，开封府百姓又一次见识到了拉网式清查。

各治安所都憋着劲立功，从统计人口到勘定房界，再到买卖经营，他们就没有不查的。

很快，清查惊动了上层。

虽然这次行动避开了官宦宅邸，但是毕竟还有好多低品级官员，他们租住的就是普通民房，清查查到了他们头上。

一查，这帮人根本就不穷，跟前一阵子闹饷哭穷的说辞对比起来，他们简直肥得流油。

不少人家里米面成山，丝绸布匹成堆，室内修的极尽奢华。

苏轼一一登记，马上写札子进行弹劾，并提前派人进行了全面的封锁。

札子递上去，富弼大感头疼，他好不容易把韩琦骗进了圈套，这让苏轼一折腾，不又毛了么！

苏轼所弹劾之人，大多是河北籍官员跟江南四路的官员。

人家不光是吃俸禄的，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县或者一个州撑着，在朝堂当官为的就是给家乡提供便利。

不过富弼毕竟人老成精，每一点敌人的弱点，对于他都是有用处的。

当天下值，他约了韩琦见面。

不就是恶心人么，如果韩琦一方不收手，他就让这些弹劾生效，立即让大理寺严查这些人的收入来源。

虽然不一定能把这些人都撑回家，但恶心一顿，让他们滚去闲差或者清水衙门，这一点首相大人还是能做到的。

韩琦气的牙根直痒痒，恨不能给自己这个老友一拳。

你不拿，还不让别人拿，难不成大家当官真为了给赵官家效力么？

“让李长安交还国债，从此你我两清！”

富弼嚼着花生米，喝着小酒，理都没理他。

让李长安把钱拿出来，他富弼也想啊，当初又不是没问过，小混蛋是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的。

“我只管朝堂安靖，银钱之事，你自己去谈。老夫要教导天子，没工夫听别人吵架，稚圭不想我多管事吧？”

“呃”

韩琦被噎了一口，尽管他现在也是侍中，可无论从影响力还是勋职上，都得排在富弼之后。

要是富弼不顾全大局，他想执政，就只能走禁军逼迫主上的路子。

现在已经是大伙能创造的最好局面，一切都心照不宣，不必撕破脸面。所以，他现在倒成了要委曲求全的一方。

，到底是棋差一着，被老阴货给算计了。

“好，那我便自己取之！”

开封府清查，吓得向家、李家、白家赶紧出逃，他们还以为欧阳修要图穷匕见，重启马政案呢。

连跟韩琦抱怨都来不及，几家风风火火，迅速从开封离开，前往黄河对岸。

这帮人一走，开封的马市迅速转为活跃，整个行市少了操盘人，市场开始起了调节作用。

从京东路过来不少马匹，每一匹才不到三十贯钱。

这可解了李长安缺少畜力的燃眉之急，要是早知道有这个效果，他早支持苏轼搞盖世太保了。

第三天，李长安写了一封自辩书，将淫祀案的详情进行了汇报，撇清了跟自己的关系。

并且表示，自己愿意在城东新城修一处财神庙，彻底浇灭此事的由头。

我自己盖，别人不就清楚我的心意了。

结果让吕工着好顿骂，说他是个惹祸精，赶紧哪儿凉快哪呆着去，别整天给御史台添堵。

这几天留中关于李长安的弹章，御史台都快被人骂臭了。

本以为一切完结，终于可以好好的去建设新汴京了，那边吕惠卿送来消息，韩琦准备对国债动手了。

俩人约到利金汤泡澡，探讨应对之策。

吕惠卿一身华贵的丝袍，脚上穿着一双织金履，别提多气派了。

李长安换上了秋季新装，一身用白叠布缝制的对襟长褂，下面一条阔腿裤，颇有点后世南洋风。

俩人脱得精光，一人一个浴桶，屋里热气蒸腾。

“韩老魔什么打算，直接派兵占了金库，还是接手金楼？”

吕惠卿一个泉州人，对这种热水浴还不太适应，总觉得象是在杀猪褪毛。他不敢蹲下去，水只没到胸口。

“还在吵，陈旸叔（升之）反对，我度支司也不支持，韩稚圭想接手国债没人手。若要强行收取，只能用转运司跟枢密院的北面房、河西房。可历来枢密院不得管控库藏，这般做又不合朝廷体例。”

俩人泡了一阵，然后叫人进来搓澡，搓了之后又推油按摩。

之后，来到三楼，下棋品茗。

韩忠彦打听到李长安在汤池洗澡，奉了父亲之命在这里约人。

结果是左等人不下来，右等人不出来，鼻子里闻到的是带着水汽的脂粉香味，耳朵听的是让人骨酥筋软的靡靡之音。

这把他折磨的，抓心挠肝的难受，却还得忍住冲动。

终于，都到了封城门的时候，李长安的特制马车开到了店铺的门口来接人了。

“略一等，略一等！”

他冲上前去，刚想拉开车门，被马夫用一根铜头的棍子抵住喉咙。

“放肆，吾乃相公之子，何敢无礼？”

“嘁，任谁被我一杆子捅下去，保教活不过一个时辰！”

他只好退后，然后冲车里道明来意，我爹想跟你当面聊聊。

“恩？”

有人推开车门，是个俊朗的中年，香风阵阵，身边依偎着两个柔弱无骨的小娘子。

“嘿嘿，衙内，李公子已经在楼上等着了。”

韩忠彦瞪大了眼睛，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，“你你你居然投靠了李长安？”

吕惠卿一副看不起他大惊小怪的样子，呵呵一笑，搂着小娘躺回车里。

“这天下，谁会跟财神过不去呢！”